从雄安到锡安–面向未来的一场博弈

上一周新闻里最大的事情就是中央高规格宣布建设雄安特区。 发布日期碰巧是不能看新闻的4月1日, 结果之后好几天都有人怀疑这是个愚人节玩笑。 当然天天晚上看新闻联播的人不会多费这个脑子。

因为雄安特区是被标榜为中国改开以后自深圳特区和浦东新区之后的第三个新区。发布当日就有扛着钱去买房的传说, 这么大事情不得不引发广范讨论。 本文也凑凑热闹八一八。

作为一个早年混外企的普通中年, 不得不说很多思维习惯都是当年培养的。 外企教育我们, 要想对全面的理解一件事情, 应当从WWWWWH的角度出发看过一遍, 5个W一个H是英文的Who, When,What, Where, Why, How 的缩写, 先后次序可能略有不同。 这里就依照这个思维模板, 来依次讨论雄安这件事。

首先是Who, 相关的人,利益各方,  谁发起?谁决策? 谁操作? 谁受益? 谁吃亏? 发起决策的过程目前还不太清楚, 总之是大大拍了板的中央最高层级的决策, 这个也没法说太多。 具体谁来操作, 据说是从深圳调来一个副省长, 这个也没法说太多。 谁受益? 当然被划在新区里的人民欢天喜地。 就算没被划在新区里,周边的地区房价也蹭蹭长,构成一个喜大普奔的局面。 谁吃亏? 据说北京的房价受影响,帝都各种大学,医院都要迁过去, 分掉一部资源,会影响区位优势。 然而实际上北京的人民并不担心。 也没必要担心, 这根本不是一个熊大,熊二和北大,北二分饼的故事, 而是全国人民一起投入做大饼。 饼要能做成, 大家都喜大普奔。 饼要没做成, 不可能!

其次是When, 为什么选这个时间? 会持续多久? 按照官方说法, 这是一个新的试验田。 为什么选这个时候, 我也不知道。 但是之前反复说过, 中国经济目前是滞涨, 世界经济也在滞涨。 解决滞涨传统有三种做法,第一是凯恩斯药方,  但是这张药方只能续命, 不能治病除根。 第二张药方是技术革命, 这是一挤猛药, 副作用很大, 亏了身子就吃不了, 一吃必倒。 最后管用的一张药方是打仗,治病主要靠死人,这条路虽然能治病, 可风险最高, 大家都打仗,笑到最后的只有意想不到的人。如此看来三条路都不够好, 还得开新路, 这也许是迫不得已,时不我待。至于持续多久? 官方说法是千年大计。很多人看到就笑了, 说五年一届, 马上换届, 还有五年。 大错特错! 千年大计,如假包换。最后我们再说为什么。

然后是What, 到底要干啥? 回顾历史, 深圳特区依托香港这个口岸,起初是搞进出口, 后来是来料加工, 比较优势,工业立国, 大大的成功。 全国人民支援深圳建设, 把一个小渔村变成了国际大都市。有本事的都淘到了金,主题是体制改革和创业。 之后是浦东, 浦东是玩金融, 工业之后是金融, 次序很对, 然而金融就太高大上了, 一般人玩不起, 所以没有全国人民去浦东挣钱这一说。金融也特别黑, 动不动就陆家嘴35秒,惊心动魄你死我活,一不留神就身败名裂,比如小宁波,敢死也不行,不玩也罢。 交给精英, 我们围观。 然而当下的中国,十四亿人民至少有十亿在炒房,还有四亿买不起。新政一出,人民乐开花,脑子里全是房地产升值,都想去炒房。这就坏事了, 炒房当不得饭吃,炒房过不上好日子。 要想过好日子,得搞技术,抓生产。 预测新区要搞技术,抓生产。然而“人民”(抄的起首都房子的人民)不争气,别的不会,只会炒房,这次恐怕得围观。最后全要看体制优越性。 顶层设计,也不简单。

重中之中是Where。 Where就是选址,这事要说透得单起一篇。从人类历史的早期城市的建立(山河交汇,道路走向),到宋元之交中国的大变迁(宋之前是长安到洛阳的中心轴线, 宋之后变成了北京-南京)。从北到南,中国的三个沿海城市团,渤海湾,长江三角,珠三角是大格局。从工业到金融。 这次要玩只能是现代服务业。 首都经济实际上也全靠服务业支撑。 从清朝到民国,北平城都给官提供服务的人。民国虽然定都南京,但因为事实上长期南北分治,北平的服务业格局并无动摇。建国以后曾经短期搞过工业,比如首钢,也没有太成功。历史告诉我们,首钢已经变成公园和创意园。所以京津冀只能玩服务业,还得是服务官家的。

问题就在这里,官家不希望你们只服务官家,应当长点出息,服务世界才好, 怎么办,那就拉出去, 还不能太远。 雄县这个地方,过去是雄州,宋辽边界,杨家将在这里抗过辽,之后的白沟惨败,是北宋断送江山的起因。保定的水系是易水,就是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那个易水。 古时候没啥好事,针对的是帝王将相。后来革命时期,白洋淀游击队抗日轰轰烈烈,还出了小兵嘎子哥,小英雄雨来,这里有英雄的人民。说明历史要靠人民来创造,这里是人民的福地。

Why, 是说为什么,这个之前讨论时机的时候已经讲了。因为经济滞涨, 因为经济增长两条腿,双轮驱动,出口之轮,因为全球经济大环境是半残,投资之轮,因为国内小环境也是半残。只有技术创新,制度创新。创新最好是找一片处女地,一张白纸好画图。前一篇里曾提到的托克维尔艳羡的美国,广阔天地可以大有作为。而历史包袱太重的法国搞点创新就得反反复复,来回拉锯折腾。

最后是How。 不知道, 也只能师母已呆。

全文没有完。

最后再来说说为什么是千年大计。我们回到关于共产主义的预言。 马克思的主要贡献是分析了资本。资本一经出现,就有自生逻辑, 要自我膨胀,效率优先,碾压一切试图阻挡资本意志的势力和人。谁能从资本借力,谁能作为资本的代言人,谁就是赢家。马克思时代资本自我膨胀的内在驱动力是人口的增长,促进消费增长,生产增长的正循环。然后这个循环也会因为分配的问题,制造一次次危机。分配是一场博弈,掌握生产资料的资本代言人人和劳动力的博弈。

在不远的将来,掌握生产资料的人,因为生物技术和人工智能变成了神人。而广大无产者,不光工作被人工智能取代,连作为基因多样库的价值都因为生物技术而不复存在。博弈的双方出现根本的不对等, 那么社会的分配靠博弈这只看不见的手就不能自动解决。就算在人工智能时代实际上可以达到物质资源极大丰富的先决条件,也不能自动实现所谓按需分配。 无产者怎么办?

假如资本还有一点良心,最好的出路就是让无产阶级去虚拟世界里醉生梦死,作为Matrix的电池。 然而大家心甘情愿吗?Matrix里还有锡安。锡安是不是雄安?

马克思说,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 解放全人类,才能解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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